我们年代的阿嬷

可怜的阿嬤和我一整年的淚 楊永年


2005年，很多事情發生在我身上，令我整年都痛苦非常，但就是無法發泄出來。哭喊擊牆罵人？我就是做不到。

不干網頁設計了，負了朋友也搞到自己生自己的悶氣。27歲人還沒上軌，完全缺乏安全感，負了女友和家庭，自己也擔心了起來。有多少次我想痛哭，以為這樣不能解決問題，至少也可以平衡心理，但就是哭不出來。整天笑臉見人，還被人誤會輕浮沒打算。

曾痛下決心，往美資工廠求職，一心以錢為目標。因為通過朋友介紹，事情好辨得多，順利過了第一關，豈知第二關就出局了，就此瞬間打回原型。意志和信心是狂跌的，但臉上仍貼著有上進心、不屈不撓的標簽，往正面看，繼續到數家工廠探聽。

考慮甚多，最後決定當回個記者，除非哪家工廠薪金可觀。做了決定，上週三回家探親，事情就發生了。

坐著閱報時，姐姐正教導4歲的女兒如何不應該讓同學借顏色筆、占便宜。她女兒被她大聲罵到傻站在一邊，母親見後，說會到幼兒園了解情況。對於姐姐的無能，我相當不滿。心想去了解的人應該是她，不是母親。

我當時語帶諷刺地說：“有孩子真麻煩。”，母親立即扯開話題，表示以後我有一個就好。我笑說我一個都不要，讓弟弟來傳宗接代就好了，反正弟弟也樂意。母親贊弟弟會為侄女擦屁股之類的，我就諷刺姐夫（當時不在場），說弟弟比他更適為人父，他真沒用。（我一直都不妥他）
母親立即說，姐夫也會！姐夫也會！

這時，姐姐還擊了，說了一大堆，但最精簡有力的就是：“他會賺錢養家，最沒有用的人是你。”

不能不接受這個事實，只好按住傷口。這時，剛好接了朋友的電話，就騙母親說有急事得立刻回檳城。母親當然知道我在說謊，但她只是小聲要我吃了飯才回。

母親到餐桌邊，要我收下她僅有的200元（我家相當貧寒），我堅決說不必，也許她很了解我的脾氣，所以也就沒再逼我了。

問題是，同桌的老阿嬤也放在餐具，默默到房里取出100元要我收下。我也小聲說不必，但她堅持。結果，我突然站了起來，對著她大喊：“我說不要！是不是要我大聲妳才會聽！？”（真的很大聲）。我記得阿嬤當時只說：“阿yo…...”，就愣在餐桌邊。

從小，阿嬤就很疼惜我，她那會明白長孫長大後，內心那堆所謂的男人自尊呢？

此時，天空突然下起大雨，我冒雨走出家門，拒絕了母親的雨傘。我希望像小時候看的馬來劇一樣，主角因不孝而被雷劈，然後化成石頭，但劇情沒有發生。

我呆坐在咖啡檔，冷靜後致電回家，要阿嬤聽電話。我向阿嬤道歉，她說沒事沒事，我慶幸年老的她沒被我嚇死。比較了解我的母親也沒說什麼，只要我安全就好了。蓋上電話後，我突然伏在桌上，背著避雨的其他顧客，就這樣哭了起來，久久都不能停下。

那是一整年的眼淚。可怜的阿嬤用年老的心靈和寬容，承受了我整年的怒氣。

我長大後，阿嬤就好像變得隱形了起來，不多話，即使在我身邊走過我也沒發現似的。阿嬤比以前矮小了很多，應該是我長高了。剎那間，時光定在10年前，她彎著身子拼著老命為我擦洗校鞋的那一幕。

謝謝妳，阿嬤。我會盡力完成妳（抱孫）的心願。

*** *** ***用心良苦的一張照片 林大師

我對祖母沒有太深的印象，因為她老人家在我兩三歲時就去逝了。但是，我對外婆的感情卻是很深厚的那種。（他也是我小時候的提款機）

外婆去逝時，我完全沒流下眼淚。但不知何故，在她出殯的那一天，舅舅們扶靈的一剎那（我負責拍照，所以看得最清楚），我不知不覺發現眼淚掉了下來…我也拍了一張外婆的四個兒子一同瞻仰遺容的照片，希望他們看到這張照片後，會明白我的意思。（我的大舅及三舅，跟二舅是不和的，彼此有很大的衝突，未見他們講過話，唉~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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版主說：
雖然我只有27歲（還很年輕），但在我們那個童年時代，畢竟根本沒有什么印尼女佣和托儿所。我們都是由母親、祖母或外婆等至親一手撫養長大的。其中的親密真愛過程不曾假手于人，而沒有体會過的人，永遠都不會了解。

楊永年目前在就業方面有點掙扎，他希望可以早日當回一個記者和抱孩子。我們祝福他。